本文来自BOSS直聘董事长兼CEO赵鹏在榕汇·组织升级季活动上,与高榕投资企业们的分享。
赵鹏在分享最后的配图,是BOSS直聘2016年融资新闻发布会时选用的图。“当时是因为这张图是贝尔加湖的蓝冰,非常美。今天选这张图是因为现在大环境有点冷,但是冷里面有很多美,冷的时候也能看见美,这些美夏天的时候很可能注意不到。”
围绕“企业组织”话题,赵鹏认为,企业组织宛如一个可以进化的有机生命体,企业组织成长的过程是神奇的生命之旅。作为创始人,参与其中有非常多的乐趣和收获。
正如赵鹏所说,“创业是一个有趣之旅,在冰冷的世界中,我们去寻找那美丽的蓝色。”
在分享中,赵鹏就企业组织的进化、因为假和堵带来的熵增、基于人性同类项制定规则、创新与试对、人才和干部的培养等命题,给出了他独到的思考。
以下为赵鹏的分享实录(节选):
高榕给了我一个命题作文,叫企业组织。我的知识来源有二:首先是这回创业八年以来,公司从三四个人到几千人,我既是一个参与者,也是一个观察者,记得一些事,也会有一些观点。然后是读书和思考,我对于我们这个叫做“智人”的物种一些理解。综合起来,看看企业组织。今天奉献给大家,不成体系,希望有一点帮助。
企业组织是一个可以进化的有机生命体
如果一言以蔽之,如何理解企业组织?我的想法是,企业组织宛如个体生命依据规则和运作目标建立起的有机生命体。企业有机体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保持进化。
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,智人作为一种生命体,除了肤色毛发之外,数万年来肉身的进化基本可以忽略。我们每个个体在完整的生命旅程中,严格意义上本体的进化也是没有的。
但企业组织的进化可以非常剧烈,因为企业需要不断地去适应环境,商业世界每天都在进行着物竞天择。所以企业组织给创业者带来一个很有趣的体会:能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去体会一个有机生命体进化与代谢的过程,个人是无法独自体验这一进化过程的。
看一个创业公司的组织演进,可以关注三个时间点,分别是第一年、第三年和第八年。首先要活过“一进三”,2018年央行统计数据显示,中国企业的平均生命周期是2.5年,能经营到三年的企业已在平均寿命水平之上。其次是“三进八”,历史上非常多企业在经营到第八年的时候开始有趣,比如乔布斯重回苹果之后的第九年推出最早一款手机,特斯拉创立第九年推出Model S。最有意思的是八进N,很多大企业我们往前看,会发现它二十多岁的样子跟八岁的时候迥然不同。那些最厉害的企业,总是进化得最为激烈。
1871年,物理学家詹姆斯·麦克斯韦为了说明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可能性,设想了一只小妖,即“麦克斯韦妖”。想象一间房间,我们在1/2处隔了一堵墙,上面坐着一只妖精,他能探测并控制单个分子的运动,让高速分子去左边,低速的去右边,那么时间一长,左边房间就会很热,右边很冷,实现低熵状态。
麦克斯韦小妖在其他环境难以存在,在企业环境下可以存在。每位创业者每天恒定的工作就是避免企业发生理论上不可逆的熵增,所以我们都在扮演着“麦克斯韦妖”。例如调整和优化企业人才分布,就是典型的选择过程。
然而现实中,创始人原本应该避免熵增,但恰恰有很多人本身扮演了企业熵增最重要的角色,比如导致厉害的员工走了或者“躺平”了,不厉害的员工当了领导。
统计数据告诉我们,大部分中国企业就像一年生或者两年生的草本植物。有一种常见的两年生草本植物——大葱,少部分企业长成了多年生乔木。所以中国的企业市场是由广袤的野草,一部分大葱和一小部分乔木组成的。从野草、大葱进化为乔木的这部分企业,其“麦克斯韦妖”发挥作用了,这是一个必要条件。
规则贵简,架构贵扁,名分贵真,奖励贵明
任何一个组织都离不开两点,一是规则,另一个是运作目标。
公元前356年,卫鞅入秦后提出一个规则——“奖励耕战”,极大地简化了秦作为西部边陲之国的规则。秦的组织运作目标也很明确——要当第一乃至垄断。
公元210年,曹操竖了一杆“唯才是举”的大旗,这是他做的“雇主品牌”,与当时天下的环境有关。三国的天下是军阀的天下,军阀贵争战。所谓“国破思良将”,源于军阀征战的目标。曹操把价值观放一边,是为了解决首要问题。
创业八年来我的体会是,在企业里,规则贵简,架构贵扁,名分贵真,奖惩贵明。
刘邦入咸阳约法三章“杀人者死,伤人及盗抵罪”,卫鞅入秦“奖励耕战,其余无军功不得授爵”,都是规则贵简。
这些年经常可见,一家一万多人的企业有非常多的层级,架构很长、名分很假,满街都是VP。假,是企业熵增的亲密伙伴。
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,也会招募一些大厂来的人才,他们会带来一些“大厂文化”。说希望有“人性化的管理”,比如上午可以不上班、不打卡,强调工时没意义等等。这时我们就要分清楚,我们的管理是“基于人性的管理”还是“基于个性的管理”。
一切的管理规则都要基于人性提取同类项,“贪嗔痴慢疑、仁义礼智信”都是人性,再结合以企业运作的目标来制定规则。一个行得通的企业规则,必须基于对人性的尊重和理解;但如果要求的是规则之外的个性化,则是要警惕的特权。
分钱是一个技术活。创业者经常落入一个陷阱:会跟员工聊,说咱们是创业公司,能不能少要点?这时候你已经不真诚了。用以较低的工资,找一个较厉害的人,做出较大的贡献,这是不符合规律的。很多企业从offer到入职的转化率低,尤其是创始人花了大量的时间、精力、心力,大概率是钱没有分明白。创业第一要按规律办事,企业组织再多规则、再多价值观、再有技术含量,首先是基于经济目的、基于经济利益、基于经济纽带成为一个组织。
企业三观正有利于凝聚人才。如果大家信奉企业组织是一个生命体,其中的个体要相互协作。三观正的人大概率可以与人良好合作,因为人类的三观正是基于共同生活的历史和秩序建立起来的,本身就指向协作。有一些人能力很强,但是三观很歪,“宁可他负全厂,不可全厂负他”,这样的人可以单打独斗、做头独狼,但很难在一个企业里形成生产力。
企业三观正,将可以与人良好协作、厉害的人集中起来,就能让自身变得更强大。人与人良好互动,企业组织与所在社区良好互动,人类与地球良好互动,族与族之间良好互动,智慧生命与智慧生命之间良好互动,这是历史的产物,是最优选择,也是三观形成的由来。
创新源于混乱,创新成功率与“试对”的概率有关
有个词叫试错,我想说的是试对。试错是分母,试对是分子,我们要的是分子。
创新成功与否,与试对的概率正有关;试对的概率,与试错的次数正相关;试错的次数,与企业的资源(血厚不厚、有多少钱等)正相关。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试验一次的效率。
这一效率与什么相关?只有一点,就是负责这次试对的那个人是谁。那个人对不对,是这件事情的分水岭,有时候一个人对了就对了。
那么创始人需要问自己,如果要把人选对,那么你在这件事情上的优先级怎么样?如果和埃隆·马斯克一样一周工作70个小时,有多少小时花在把人弄对上?人对了,这个问题大概率就能解。
创新,始终是源于混沌甚至于混乱,它是一种自由生长甚至是布朗运动的结果。我们看到甚至有人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,叫“企业内部一定要创新部”。此等事情比比皆是,大厂经常这么干,中厂也会这么干,甚至有时候小厂也这么干,然而通常并没有什么用。“有组织创新”要么是追风口,要么抄袭别人,有时候是一种自我安慰。
创新其实是一种破坏,是对旧认知、旧路子、旧模式,甚至旧的干部队伍、旧的组织架构的破坏。我们有一个创新偏方,叫“三个在不在”。如果团队有个年轻人出来说“我要创新”,就问他这“三个在不在”。第一,请他自问,这事如果挂了,公司还在不在?因为有出不起的力,有花不起的钱,还有犯不起的错。第二,如果此事挂了,这位年轻人他自己的锐气还在不在?第三,他所在团队荣誉感还在不在?如果事情挂了,公司在,他的锐气还在,团队的荣誉感也在,那为什么不能干?
大量的创新最后只有极少数能成功,这是我们要忍耐的,没有人能先验地证明某事是“正确的事”。而且人性本身是倾向于远离错误的,所以有时候我们要鼓励一下,员工才敢大胆创新。
所有打仗都是为了练兵,要学习东吴、力戒蜀汉
增长是企业活着的标志,不增长的企业可能气数将尽。我们在创业中感觉到,成长和增长是一个硬币的两面,增长是结果,成长是原因。
如何成长?要学习东吴,力戒蜀汉。赤壁之战时,东吴的统帅是周瑜;此后东吴从蜀汉手里夺取荆州时,统帅是吕蒙;再到猇亭之战,东吴的统帅是陆逊。东吴的三代统帅,都是自己培养的人才梯队,其人才队伍成长可见一斑。
反观蜀汉,赤壁之战后收获了黄忠老将军。十几年后,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这一仗,蜀汉先锋还是黄忠。有句话叫“蜀中大无将,廖化做先锋”。在某一个时间点,实力或增长的结果不如对方,本质还是人才队伍成长的不足。
创业中还有一个常见的坑——干部成熟再任用。干部是用出来的,不是等出来的。把担子压上去,当他核心肌肉不够的时候,当他已经扛不起来的时候,伸出你的两只手将其扶起,再帮他把担子卸一卸。作为创始人有时要看着一个人犯错误,让他去体会,勇敢地跟在后面擦屁股,因为成长最终要靠自己的内生力。
组织中天才肯定是有的。如果企业组织弄来了天才,一定要有一个包裹体,把这个人保护起来。实际上与其说把他保护起来,不如说把其他人保护起来。要真心相信,一个企业组织对天才的容量是有限的,不可能有很多天才。
还有一个关于人才的认知是反常识的。常识说“养兵千日用在一时,练兵都是为了打仗”。而我们作为创业者,在干部的培养上要相信一句话,所有的打仗都是为了练兵。因为我们能算得到企业的生,算不到企业的死。活一日则创一日,则行走一日,绝不停止,惟其如此可能命会更长。
在创业的过程中,在任何一个市场里是没有“决战”这个词的。没有企业可以说打完这一仗,30年内再无战事。既然没有决战,那么打每一仗都是为了锻炼队伍。
企业逐渐发展,还会面临一个窘境,即企业团队成员的年龄、团队成员的司龄和团队成员的心理年龄这一“三龄问题”。有人说喜欢用年轻人,需要明确,年轻的本质并不是“便宜”,而是时间成本丰厚、有足够的培养周期,培养的胜算高。而不管是哪个龄,归根到底是心理年龄。如何洞察一个人的心理年龄?我们不妨先看看自己的心里每天在想什么,我们是激烈地活着,还是没死?看清楚再观照别人。
沟通成本是一个企业最大的成本
沟通成本是一个企业最大的成本。有时候沟通成本高,可能是因为我们在企业组织里设了一堆堵点。这些堵点使你要让两个很难互相理解对方工作本质的人去互相理解,如果他们是上下游关系就更累了。
除了要去掉堵点,日常沟通方式也很重要。我自己的体会是:企业里面,能站着说就不要坐下说,能当面说两句就不要打电话,能打电话说清楚就不要发微信,能发微信说清楚就不要写邮件,能写短邮件千万不要写长邮件,邮件少CC给一个人都是贡献。
未来组织可能是拥有“分布式大脑”的新物种
创业路上,我们能看到一个有机的生命体,他在进化,他在欢笑,他哭泣,他顺利,他倒霉,他摔跟头,他被人赞美,他被人咒骂,这个过程真的非常神奇,参与其中可以有很多收获。
创业者如同把自己放到了一个群体性生物之中,成为超级生命的一部分。我们知道蚂蚁也好,蜜蜂也好,其实可以把它们的一个族群看成一个生物。有本书叫《超个体》,就是在研究群体性生物。科幻作品《安德的游戏》中描绘的人类对战的生物,也是一个超个体。
所以我们理想中最厉害的组织,可能是个新物种。一定不是CEO作为大脑,而是拥有一个“分布式大脑”,依据可迭代的规则以及可迭代的运作目标,由一群聪明人(最好是聪明又善良)组成一个超级生物。
如果我们承认在现代文明的体系之下,在地球与人类的互动关系下,智人作为一个物种已经不再有自然进化的必要,因为不需要去适应什么了。那么,我们的进化可能有一种实践的形式——通过由企业组织所组成的“分布式大脑”来实现。实际上有些企业确实做了一些看上去应该是200年以后做的事情。
所以创业是一个有趣之旅。一个企业组织,150个人,多么像曾经的部落。在那个田园的时代,部落,就是一个个人组成的超级个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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